联想进入至暗时刻?

  作者  无忌

  来源  BT 财经

  “最近火爆全球的 ChatGPT,其背后所需要的普慧算力基础设施恰好是联想已经布局多年的强项。”

  联想集团董事长兼 CEO 杨元庆在近期举行的联想创投 CEO 年会上说的这番话,引发了业界对联想切入人工智能赛道的遐想。

  杨元庆在这次演讲中还表示,联想集团从近期、中期、长期三个赛道作出了技术创新的规划,围绕“端-边-云-网-智”新 IT 技术架构,聚焦设备创新、元宇宙、车计算、边缘计算、混合云、云网融合、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领域。

  但是,就在短短十天前,杨元庆在 2022 年业绩电话会议上还沉重地说:“智能设备市场现状处于最糟糕的时期,该公司将需要调整员工队伍,削减业务支出……”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称,这家全球最大的计算机制造商,其净利润近三年来首次下降后正计划裁员。

  2 月 17 日,联想集团(以下简称联想)发布了一份相对糟糕的财报,财报显示,2022 年第三季度联想营收 152.67 亿美元,低于市场预估的 163.6 亿美元,同比 2021 年同期的 201.27 亿美元,下滑了 24%。季度净利润为 4.37 亿美元,2021 年同期是 6.4 亿美元,同样出现 32% 的下滑,单季度的业绩定格在营收和净利润双降上。

  如果只是单季度营收和净利润双降,或属于偶然,但在整个前三季度,联想的营收和净利润同样都是双降,前三季度,联想总营收为 493.12 亿美元,2021 年同期为 549.24 亿美元,下降了 10%,前三季度净利润为 14.94 亿美元,相比 2021 年同期的 16.18 亿美元下降了8%。财报发布当日,联想收盘价为 6.78 港元,下跌 3.14%。

  糟糕的财报加上裁员的消息,杨元庆宣称进入“最糟糕的时期”,一时联想成为行业关注焦点。联想到底怎么了?

  1、裁员能否解决联想危机?

  杨元庆在 2 月 17 日的业绩电话会议上说:“公司认为智能设备市场现在处于最糟糕的时期。”这句话背后是有原因的。

  联想集团的业务分为三大板块,分别是:智能设备业务集团、基础设施方案业务集团和方案服务业务集团。其中由个人电脑、平板电脑、智能手机以及其他智能设备业务组织成的智能业务集团,营收和净利润在第三季度分别同比下降了 34% 和 37%。个人电脑领域的出货量放缓,并下降至疫情前的水平,主要是由于出货需求下降导致渠道存货过剩,加剧了挑战。

  杨元庆对外表示,联想将需要调整员工队伍,以削减部分业务支出。有媒体观点认为,业绩不佳或是联想裁员的直接原因。但联想有高层表示裁员在整体运营成本削减中仅占很小一部分。

  裁员能节省多少钱?联想首席财务官黄伟明表示,联想需要削减 1.5 亿美元的成本,其中包括了全面削减运营支出,以及在必要和适当的情况下调整员工队伍。也就是说即便为了节省开支全部通过裁员来实现,或只有 1.5 亿美元的节省成本空间。杨元庆和黄伟明都未对裁员规模和岗位做进一步说明,也给外界很多遐想空间。

  但有投资人对联想裁员决定表示异议,称联想并未亏钱,单季度净利润依然高达 4.37 亿美元(合人民币 31 亿元),如果企业亏损,裁员有情可原,在联想依然能够赚钱的情况下裁员会导致降低投资人信心。

  2、高管年薪国内首屈一指

  联想一方面在裁员,一方面却被曝出高管“天价薪酬”。如果单纯从薪酬角度来看,联想高管薪酬之高在上市公司中确实罕见,联想高管保底的基本薪酬在全球上市公司中都可以排前列。

  2021 年财报显示,联想高管成员共 28 人,平均薪酬高达人民币 3336 万元,在国内所有上市公司中首屈一指。以格力为参照,同期格力所有高管的年薪总和为 2877.67 万元,其中掌门人董明珠的年薪为 1098 万元。

  董明珠的年薪看似不低,但和联想掌门人杨元庆相比就少得可怜,杨元庆在 2020 年的薪酬约 1.7 亿元,是董明珠的 15.5 倍。如果是因为行业不同,参考价值不大,那以苹果公司掌门人库克的年薪来对比,同期库克的年薪为 1447 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约为 9500 万元,杨元庆的年薪几乎是库克年薪的 2 倍。

  虽然库克 2020 年总收入为 2.65 亿美元,但大部分薪酬来自期权奖励,从固定年薪的角度来看,杨元庆完胜董明珠和库克。过去三个财年,杨元庆的年薪分别为 1.031 亿、1.715 亿、1.772 亿元,多次被评为中国上市公司 CEO 薪酬排名第一。

  不同的是,联想和苹果是两家体量不同的公司,不过苹果 2020 年营收超 2745 亿美元,净利润为 574 亿美元,联想 2020 年营收达 507.16 亿美元,净利润只有 6.65 亿美元,差距较大。其中掌门人库克的总收入占苹果总净利润的 0.46%,而杨元庆占联想总利润的 4.4%,显然杨元庆更会“赚钱”。

  联想高管不止是杨元庆的年薪高,很多高管的年薪都动辄数千万元起步,以非执行董事朱立南的年薪为例,其年薪高达 6198 万元,而已经退休下来的前董事长柳传志的 2019 年年薪为 7603 万元(包括薪酬 1600 万元,分红 2160 万元,中长期激励 114.3 万元,退休金 2526.6 万元,其他福利 173.9 万元。),是国内已知上市企业中退休后能拿到的年薪之最。不过在 2020 年中报中,柳传志已经不在联想高管之列,每年只从联想领取 150 万美元的退休金,即便如此,一个退休下来的高管也几乎和格力现任董事长董明珠的年薪持平。

  2019 年联想集团高管的薪酬支出总计为 5.6 亿元,但在 2020 年高管薪酬猛增至 9.1 亿元,一年内高管薪酬增长了 63%。相对应的是,在 2020 年联想总营收却出现了 0.63% 的下滑,净利润也只增长了 11.5%,高管薪酬的增速明显高于净利润增幅。即便是在深受疫情影响的 2021 年,联想高管的薪酬依然出现了3% 的增长。

  联想高管“天价薪酬”广被外界质疑,或已经成为联想沉重的财务负担。

  3、研发占比低于3%

  PC 行业是公认的夕阳行业,尤其是在全球经济大环境下行下,不止是联想一家业绩不好看,戴尔、华硕、苹果、惠普等 PC 行业前五位的成绩大多都不太好,业绩都出现较大下滑。

  据 IDC 数据统计,2022 年全年,PC 整体出货量为 2.923 亿台,同比下跌 16.5%,联想依然是全球最大的 PC 供应商,PC 出货量前五名依次是联想、惠普、戴尔、苹果和华硕,前五中只有苹果保持了同比 2.5% 的增长,其他四家都出现较大下滑,惠普则在前五榜单中跌幅最大,为 25.3%。联想的跌幅为 16.9%。

  (IDC 统计的 2022 年全年 PC 出货量前五名)

  2022 年第四季度,PC 供应商前五座次不变,但全部出现了同比下跌,苹果在前五名中跌幅最小仅为 2.1%,戴尔则跌幅最大高达 37.2%,惠普跌幅为 29%,联想跌幅和惠普差不多,为 28.5%,高于行业平均值的下跌 28.1%。

  (IDC 统计的 2022 年第四季度 PC 出货量前五名)

  联想之所以依然是全球最大的 PC 供应商,占据 24.1% 的市场份额,是和政府采购有较大关系。根据《中国政府采购报》报道,2022 年政府批量集中采购台式机、笔记本,联想和惠普占据 99.3% 市场份额(中国)。其中,5.6 万台台式机,采购总金额约 2.6 亿元,联想成交量高达 4 万台,占比超过 7 成,政府采购的笔记本中,联想占据 64% 的份额。

  电脑是属于耐用型产品,一次采购可能会多年内不会重复采购,当市场占有率趋于饱和之时,总体销量必然受到影响。尤其是现在移动互联网的普及,手机的功能远比电脑强大,很多年轻人并不需要笔记本电脑。

  杨元庆也意识到了 PC 是无可回避的夕阳产业这个问题,多次强调联想一直在想“数字化科技转型”,“数字化、智能化转型服务是一条黄金增量赛道,无论从新基建、东数西算等宏观大政策环境、赛道体量,还是未来长期、持续增长潜力和盈利想象空间哪个维度来看,联想集团的 SSG 业务都有望为该公司未来十年的增长提供充分的逻辑支持”但这些科技转型,需要投入大量的研发费用,而据 BT 财经查询的数据来看,联想近几年在研发上的投入并不大。

  2021 年联想的研发费用为 131.6 亿元,占总营收 4546 亿元的 2.8%,2020 年的研发占比同样不高,仅为 2.4%,2019 年到 2017 年这三年的研发占比分别为 2.6%、2.5% 和 2.8%。而 2020 年至 2017 年行政费用分别是研发费用的 2.1 倍、1.9 倍、1.7 倍、1.4 倍,研发占比还出现了下滑的趋势。

  有趣的现象来了,联想一面强调要科技转型,一面是行政费用远高于研发费用,更别说一直高企的营销费用了,有投资人质疑称,难不成高科技靠口号喊出来的?

  作为一家科技公司,全球 PC 行业的“老大”,联想的研发占比长期低于3%,与之对应的苹果 2020 年研发占比为7%,研发费用高达 262.5 亿美元。往前几年苹果的研发占比基本都维持在6% 到7% 之间。

  在科创板 2020 年年报数据显示,科创板公司研发投入与营收之比中位数为9%。联想的研发占比远低于行业中位数。在研发投入占比上与科创板公司有较大差距。再类比国内唯一一家被恒生指数纳入的 AI 公司百度,2020 年的研发费用为 249.4 亿元,研发占比超过 20%,无论是研发总投入还是研发占比,百度这样的才像一家科技公司,联想的研发占比和真正的科技公司明显相差甚远。

  博通联创(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史保刚认为,“联想曾是中国科技公司的代表,但最近这些年来的产品科技含量都不算高,也未能为中国科技做出应有的贡献。甚至联想几乎成了组装机的代名词,联想转型科技公司也没有给外界制造出应有的观感。”

  4、卷入“计划性报废门”

  让消费者更为不满的是近期广为流传的联想电脑的低温锡焊工艺,被曝出联想电脑或存在“计划性报废”设计。

  一位 ID 为“@笔记本维修厮”的B站 UP 主,上传了一段百万播放的爆款视频。这段视频和联想有关,因为标题上赫然写着——“联想的计划性报废计划”。

  这位 UP 是位电脑维修人员,他表示自己在短时间内收到了多台出现故障的联想小新轻薄本。

  短时间陡然增加的故障率,让他怀疑是联想的制造工艺“低温锡膏焊接”出了问题。这些问题集中在花屏、黑屏、死机上。他解释这是因为 CPU 或内存条出现虚焊或空焊,而出现空焊的原因则是这批型号的电脑都使用了超低温锡焊工艺。

  该 UP 主称联想采取这种设计,后续维修费一台可达几百块,“以联想的出货量来说,可以创造几千万的利润,对于售后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收入。”BT 财经梳理发现,根据 2022 年 9 月联想集团官方公众号上发布的文章,自 2017 年以来,已出货 5000 万台采用新型低温锡焊工艺制造的笔记本电脑。

  在视频发布后,联想第一时间承认使用低温锡焊,但不认可 UP 主的说法,在其官网以及官方上都对低温锡焊进行了说明,说明的内容大致是低温锡膏焊接是成熟、环保的技术,也是经过多年认证的符合国家标准的技术,而据联想统计,返修率并无异常。

  只是联想的辟谣和解释并不能让用户满意,很多消费者都声称自己确实遇到了那位 UP 主所说的情况,而在知乎上,也有多位 IT 大神对此专门做出解释,“联想本次采用的低温锡焊,在长时间的热胀冷缩后,相比高温锡焊,确实有更多断裂的风险。更不要说,经常放在包里移动、容易被按压变形的轻薄本了。”

  在黑猫投诉平台,搜索“联想售后”、“联想维修”关键词,结果发现投诉量高达 5000 多条。有不少消费者表示,联想小新笔记本的“通病”很多,涉及屏幕、卷轴、芯片短路等问题,面对如此多的投诉量联想并没有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BT 财经走访周边多家电脑维修门店,虽然维修人员对低温锡焊并不了解,却也认同联想小新笔记本故障率偏高,修机的概率较大,相比苹果笔记本,无论是使用时长还是机器故障率都有很大差距,当然苹果笔记本的价格也高于联想小新。

  一位不愿具名的电脑维修人员透露,空焊会导致开不了机,虚焊也会导致开不了机、电压升高,甚至烧坏的情况。“如果使用时间太长,由于电脑通电、发热等情况,也会出现这种问题,焊接的接触点会慢慢出现松脱,最终焊接的面积慢慢减少,最终断开,CPU、内存、显卡等等零部件使用时间长,散热不好,内部就可能出现可以理解为‘虚焊’、‘空焊’的情况,最终造成死机。”

  科技行业研究员姜鹏许指出,不管联想如何解释,该视频已经引起了较大轰动,“计划性报废”成为联想的又一“标签”,一旦真是如那位 UP 主所言,以此手段来逼迫用户换机,将不亚于杀鸡取卵,但愿只是个意外,否则这对联想来说将是一次重大的消费者信任危机。

  营收和净利润双双下滑,高管领天价年薪却准备裁员,以及“计划性报废门”事件,让原本就深陷经营危机的联想雪上加霜;面对全球经济衰退、通货膨胀,加上 PC 市场销量已经逼近天花板,联想要翻身必须给投资人更多想象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