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 ｜ 华卫、核子可乐
近日，美国芯片制造商英特尔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
先是其要被高通收购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后有私募机构试图来“救火”，美国资产管理公司 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提出愿意向英特尔投资几十亿美元，最多可达 50 亿美元。目前的最新进展是，高通未进一步向英特尔发出收购要约，英特尔和 Apollo 的交易也还在初期接触阶段，未达成任何结果。
就在今早，又有一位在英特尔工作 28 年、刚刚退休的项目经理 Lynn Coffin 发帖“控诉”了英特尔的企业文化，称“在 Pat 的领导下，公司的文化已经彻底腐烂了”。他在帖子中提到，英特尔内部频繁的重组、有害的工程经理、办公室政治和冗长而令人精疲力竭的夜间会议让人身心俱疲，有太多层级的有害管理者正在扼杀创新和进步。
全文如下：
28 年了，和许多人一样，我很幸运地有资格享受退休金，并花了一些时间进行反思。我在英特尔工作多年，发现它的环境经常阻碍我的成长和幸福。频繁的重组、有害的工程经理、办公室政治和冗长而令人精疲力竭的夜间会议，让我身心俱疲。我很高兴现在能够专注于真正符合我激情的目标。
对我来说，英特尔一直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一个养家糊口的稳定地方。我在这里工作期间遇到了我的丈夫、结婚并抚养了我们的女儿，为此，我很感激。但这始终只是一份工作，从来都不是灵感或目标的源泉。虽然我有幸与杰出的人一起工作，但工作场所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见证了许多变化，从 Andy Grove 开始，公司就完全不同了，但在 Pat 的领导下，公司的文化已经彻底腐烂了。透明度、动力和尊重都消失了，这主要归咎于高管领导层。太多层级的有害管理者正在建立封建领地，扼杀创新和进步。我记得在 2022 年与 Gordon Moore 的一次会议上，他告诉 Pat：“别搞砸了。”可悲的是，他的建议似乎被忽视了。
像我这样的项目经理经常被忽视和削弱。Pat 称我们为"checkers"的评论是不幸的，也是误导性的。项目经理是项目的粘合剂，但多年来我们的价值一直被低估。我亲眼目睹了这种缺乏支持的情况是如何拖慢了英特尔的进展，并导致其错失良机的。
在评论区里，疑似也是英特尔前员工的 Fernando J Santiago-Avila 表示对 Coffin 的发言深有同感：
英特尔对我来说也是实现目标的一种手段。我先在美国工作，一年后站稳脚跟，再回到波多黎各。新工作（第一份！）开始 3 个月后，英特尔关闭了他们在波多黎各的工厂。实际上，我把英特尔当成了我的 “奇思妙想 ”项目：以某种方式让一家硬件公司关注其软件实践，尤其是测试。当然，当你的总经理把你和所有其他软件开发人员召集到一个小房间里，然后说：“你们最好干点别的，因为我现在就可以去钱德勒街挑选 10 名开发人员”时，我这个不切实际的人决定去一个重视软件工程的地方… 于是我去了 MS。
这一切似乎都透露出，英特尔当下的内部运营状态和财务情况令人堪忧。
5 倍于对手的团队规模，“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精神远去
对英特尔的内部文化有意见的，并不止几位普通员工，还有董事会的高管层因此发生变动。
今年 8 月，据三位知情人士介绍，英特尔公司某位重要董事会成员突然辞职，原因是他与英特尔 CEO Pat Gelsinger 及其他董事对于臃肿的员工队伍、规避风险的保守文化以及落后的 AI 战略产生了分歧。
半导体行业资深专家陈立武（Lip-Bu Tan）在提交的监管文件中表示，他离开董事会的原因是其个人希望“重新整理承诺事务的优先顺序”，而且将仍然“支持英特尔公司及其重要工作”。据未获授权公开讨论此事的消息人士介绍，随着时间推移，陈立武对于英特尔公司庞大的员工队伍、按合约制造的僵化方式以及英特尔规避风险且官僚主义严重的企业文化感到失望。
这位芯片软件公司 Cadence Design 的前任 CEO 于两年之前加入英特尔董事会，作为恢复英特尔全球领先芯片制造商地位计划的重要一员。英特尔董事会还于 2023 年 10 月扩大了陈立武的职责，授权他督导芯片制造业务。陈立武的退出，导致英特尔董事会当中出现了芯片行业技术与商业指导的真空。投资者和半导体行业内部人士证实，英特尔董事会成员包括学术界和金融界的多位领袖，也有来自医疗、科技及航空航天行业的前任高管。
在陈立武和一部分前英特尔高管看来，目前公司的员工队伍似乎过于臃肿。据两位消息人士介绍，某些项目的团队规模已经达到 AMD 等竞争对手中从事类似项目团队的 5 倍。多位英特尔前任高管也表示，英特尔的员工人数比英伟达和台积电两家公司的员工总和还要多，这导致了一种自满且缺乏竞争力的文化氛围，与英特尔联合创始人 Andy Grove 一直强调的“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精神相去甚远。
作为重振计划的一部分，Gelsinger 于 2021 年上任，到 2022 年至少又为英特尔增加了 2 万名员工。根据今年 8 月公布的财务报告，英特尔在全球拥有近 12.53 万名员工。
一位英特尔前高管坦言，英特尔 8 月就应该把裁员比例再提高 1 倍。据介绍，英特尔自 2010 年以来已经收购了至少两家 AI 初创公司，希望打造出轰动一时的 AI 芯片。尽管收购 Habana 带来了前景光明的 AI 芯片方案，但随着该公司高层领导班子辞职并前往以色列建立新的同行企业，英特尔的项目也遭受到沉重打击。为了削减成本，英特尔今年 8 月宣布裁员 15% 以上，这是最近两年来的第二轮裁员。
据消息人士称，裁员计划也是陈立武同英特尔董事会之间紧张关系的一大根源。陈立武主张开展更有针对性的裁员，特别是裁撤那些已经不再为英特尔工程工作做出贡献的中层管理人员。陈立武明确表示，他认为英特尔已经被代表官僚体系的中层管理人员所吞没，这群人阻碍了英特尔服务器和台式机芯片部门的发展，所以裁员的大刀就应该向这帮人的头上砍去。
剥离代工业务，裁减超 7500 名员工
“英特尔正在经历其五十年发展史中最为惨淡的时期之一，也面临着激进派股东的猛烈攻击。”多位英特尔前任高管对外证实称。
8 月，英特尔在公布业绩并计划减少工厂建设资本支出时，暂停了数十年来一直支付的股息。第二天，投资者们用实际行动将这个芯片巨头的市值拉低了 300 多亿美元，缩水幅度超过四分之一。而与此同时，其竞争对手正乘着 AI 技术热潮大举投资和疯狂夺取市场份额。此前有消息称，英伟达已成为一家市值 3 万亿美元的 AI 芯片主导供应商；相比之下，英特尔的市值现已跌至 1000 亿美元以下。2018 年，英特尔还曾放弃了收购 ChatGPT 制造商 OpenAI 高达 30% 股份的机会。
9 月初，据知情人士透露，英特尔预计将在本月晚些时候向公司董事会提交一项计划，将包括通过出售可编程芯片部门 Altera 等多条业务线以削减总体成本，意味着英特尔无法从其曾经可观的整体利润中为这些业务抽调经营资金。
9 月 16 日，Gelsinger 在英特尔最新的股东大会之后发布了一封全员信，宣布英特尔正在采取措施将其芯片代工部门 Intel Foundry 转变为独立的子公司，还将“根据预期的市场需求”暂停其在波兰和德国的芯片制造项目两年，并考虑撤回其在马来西亚的芯片封装和测试业务。
据四位熟悉英特尔代工制造业务的消息人士介绍，如果没有 Tower Semiconductor，英特尔这家历来拥有芯片自产能力的公司根本拿不出与外部客户合作的专业知识，因此很难得到市场用户的青睐。去年，英特尔曾计划以 54 亿美元收购以色列芯片制造商 Tower Semiconductor，借此打入代工制造市场。但由于中方阻止了这笔交易，导致收购被迫搁置。
还有一位熟悉陈立武的消息人士反映，陈立武曾提出“让代工制造业务更多以客户为中心、同时消除不必要的官僚作风”的建议，但英特尔董事会没有听从。
此外，Gelsinger 还在全员信中对英特尔今年夏天公布的全球裁员计划作了回应。他表示，英特尔通过自愿提早退休与离职方案在年底前裁减 1.5 万名员工的目标，目前完成度超过一半。公司将持续推进计划，将于 10 月中旬通知受影响员工。同时，英特尔已经制定了减少或退出全球约三分之二房地产的计划，以进一步降低运营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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